第四十话: 恋人だから

  「老闆，快凌晨3点了。您已经连续工作超过18小时。不如先回家休息？」
  位于郊区的crimson俱乐部，顶楼私人区域的董事办公室里，秘书二瓶往老闆樱贺的桌上置放该日最后的一份文件。「这些是本星期的预约安排。并非要紧。老闆可以明天再查阅。」
  「嗯。」虽然秘书说文件不重要，但樱贺还是翻开看了一下。「木村仁的准备怎样了？」
  自从绑架优希﹑勒索黑川的事件之后，木村仁便一直居住在crimson的员工宿舍，并接受陪侍的训练。他今后的工作将不获发工资，直到樱贺为他支付的8千万円填补完毕为止。
  「回老闆，木村先生的准备功夫已经完成。随时都可以接待客人。」
  「好。」樱贺往文件上写了些东西又签了名字。「明天把水谷先生安排给木村吧。」
  「是，老闆。」
  樱贺盖上文件。他看了腕上的手錶又看了桌上的手机，「帮我把车子准备。之后你可以先回家了。明天你安排好水谷先生的事，就放你连续三天的假。」
  「谢谢老闆。」秘书躬身行了最敬礼。「那么，请容许在下开车送老闆回家吧。」
  「嗯。」樱贺重重靠坐椅背，按摩看了一整天电脑的双眼。
  忽然想起昨晚那个做完就睡的男人，不禁甜而窃笑。
  他拿起手机打开与黑川的对话，发了一句：「在哪？」。然后在回家的1个半小时车程中一直等待，却是对方没有传来回覆。
  睡着了？......
  回到市中心的顶楼公寓，樱贺在升降机里已经急不及待地脱掉领带和外套。
  高端门锁确认了指纹。踏进屋里，按下电灯开关，却发现玄关多了一双陌生的皮鞋。
  「......」
  男人草草放下手中衣物。去了厨房又去了客厅，还特地走出阳台寻找。最后，在主人房的kingsize大床上，一个身穿日常衣着的黑川就这么侧躺倦着身躯，连被子都没有盖上看似是睡着了。
  「嘖嘿。」樱贺扬唇吐笑。
  他轻手轻脚地走近床旁，拉起没有被男人压住的毯角，温柔地覆上黑川的身体。
  樱贺小心翼翼地坐到床沿。看着男人熟睡的模样，心里不禁奇怪他今晚为什么突然来到家里。「雅也。」老闆溺爱地抚摸男人的脸庞，又把他脸上的发丝梳到耳后。
  「唔......」驀地男人发出低吟。只见他努力想要睁大咪起的眼睛，「樱贺先生......？」
  男人一怔。「......对不起。把你吵醒了？......」他心中无限歉意。
  「嗯嗯......」黑川揉揉眼睛摇头表示。「唔唔呼......」
  他转过身子似乎是想要坐起来，却被樱贺轻手阻止，「你继续睡吧。」
  「可是......」
  「别在意。我还有事情要处理，可能很晚才会休息。」
  眼看老闆站起身来就要走，黑川连忙抓住男人的手。「樱贺先生！......」本来裹住身体的被子已经滑下。「请原谅我的任性......但我希望樱贺先生可以陪我一会儿......」
  「哦？」男人的确做梦都没有想过对方会有撒娇的一天。
  「呃......对不起。」却是黑川马上回復一贯的客气，「樱贺先生还是先处理公事吧......我讲了多馀的说话，对不-」
  忽然头顶多了一隻温暖的手，「在我的面前，雅也儘管任性吧。」男人的大手游移到黑川脸颊安抚。
  樱贺俯身凑近，往对方的嘴唇印了印。
  「嘶！......」
  「......？」
  樱贺纳闷皱眉。「受伤了？」
  「嗯？没有......」黑川说谎。
  却是抚在黑川脸上的姆指，按住嘴角越压越用力。
  「欸？！-樱贺先-不-欸？！嘶嘶-干！好痛你在干什么了？！」黑川愤然甩开男人的手，刚才的柔情气氛已经消失无踪。
  「怎样弄伤的？」老闆的话音出奇地冷静。
  「欸？......」
  「我弄的？」
  「呃......不是......」黑川撇脸，逃避樱贺的目光。「是我自己不小心擦伤而已......」
  「不单是嘴角，你嘴里也受伤吧？」男人走到墙角开了那盏落地灯。他终于看清楚，原来对方的嘴角连脸颊，都肿了一大半。「发生什么事？」樱贺重新坐到床沿。
  「......意外。」黑川回以这样的答覆。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追问下去，于是想要改变话题，「我今天问了......我终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。」
  「嗯？」知道对方在扯开话题，樱贺便先随意跟着。
  「就是樱贺先生是我以前的家教，还有......枪伤的事情。」
  「哦哦。」老闆的笑容依旧柔怜。「难怪今天的雅也特别可爱了。原来是想起了我就是佐久老师。」
  「这个跟可爱有什么关係？！」黑川忍不住怒问，但又随即沉静下来。「不是......我只是想说，谢谢樱贺先生当时救了我......还有......你大腿上的疤痕，就是那个时候的......」
  「那个疤痕，我很喜欢。」
  「......啥？」
  「我觉得这个枪伤，要比任何纹身还帅。」
  「......你白痴啊......」明明打算好好道谢，但黑川还是不禁毒舌。
  「哈哈。」樱贺看见男人愕然，自己便笑得愉悦。「雅也。那个时候要是我没有迟到，那些人就不会抓你。我一直都为此而后悔。」男人的语调忽然认真。「出事之后，我有想过要是我不是你的家教，你就不会被卷入那种事情。所以我那个时候决定了放弃当你的教家。也决定如果以后有机会跟你约会见面，我一定不会再迟到。」
  「......」男人字字真心，听得黑川羞红得无法言语。「樱贺先生......」
  「嘿嘿。」樱贺知道黑川此刻感动的心情，邪魅地笑了笑，决定言归正传。「好了。都过了多少年了？那种事情就由它去吧。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嘴巴为什么受伤了么？」
  「欸？！......」话题转得太快，黑川的心情还没能回復过来。「这......都说了是意外......」
  眼见黑川如此坚持，樱贺使坏提意，「既然这样，我就用一个秘密，去换你这个伤口的由来。嗯？」
  「嘖哼！......」黑川不禁气弱吐笑。「樱贺先生的秘密这么多，说一个太便宜了吧......」
  「那多少个雅也才满意？」
  「......」没想到对方会执意追问。「唉......好吧。三个我就说。」
  「好。」
  「而且樱贺先生的秘密一定是要跟你自己或者跟我有关係。要不然你会耍赖说些有的没的......」
  「呵呵。」樱贺暗暗感叹这个男人果然不笨。「好。三个跟我或是雅也有关的秘密。第一个。」黑川调整坐姿，倚靠在床头。他又拉起被子，单纯只是想与樱贺之间有一层隔离。但听樱贺续道，「昨晚雅也被我，嘿，操昏了之后-」黑川瞬间脸红。「-我坐在电脑椅上，对着一丝不掛的你动手打出来，射了。」
  「噗！」黑川忍不住捂嘴大笑。「哈哈哈哈！你为什么不去厕所解决？！」
  「因为，看着雅也让我比较有感觉。」
  「噗！......哈哈！哈哈哈！变态！......那画面也太诡异了吧！」
  「嘿。是有一点。」眼见相比起之前那紧绷的脸容，现在的黑川笑得欢愉，让樱贺感到稍稍宽慰。
  「哈哈哈！......好。那第二个秘密？」
  「第二个秘密，」樱贺脸上，始终扬起一抹宠笑。「关于优希对雅也做过的事情，我早就知道。」
  「......欸？」黑川的笑容倏地僵硬，看得樱贺不禁痛心。
  他双手温柔地包住黑川的手，「二瓶把在gentleman淋浴间里看到的事情，于当日就已经向我稟报。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怎样看待这件事。不过我想告诉你，当我知道了优希对你做出那种事情之后，恨不得派人把他干掉。」
  「樱贺......」
  「但我知道他对你来说犹如弟弟。我也可以理解对于一直喜欢你的优希来说，发现了你跟别的男人发生关係之后，会发飆也是想当然。所以最后我选择放过他，并向自己发誓，以后一定会尽自己的能力，把你保护。」
  黑川没想到，原来樱贺一直都知道优希对自己出手的事。
  刚刚听到对方说想把优希干掉，那语调中的森冷与认真，让黑川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  但感到裹住自己的手越说越握紧。
  黑川知道当时的樱贺，一定没有想像中的冷静。
  「雅也。那晚优希被绑架，我瞒着你去把人救出来，是因为我不希望你担心。你留下的钱，我也已经还给学长。」
  「欸？！......」
  「那8千万円不是施捨，而是为了弥补我的过失。所以我希望雅也你能够接受。」
  「......什么过失？」
  「嘿。就是我在gentleman的办公室抱了你，让雅也累坏了，优希有机可乘。」
  「那！......」
  「我把这些东西告诉你，并不是期待你做些什么。我只是想你明白，你没有做什么对我不住的事。不要感到内疚就好。」
  「......」
  樱贺先生什么都知道......
  他什么都知道，却没有对我冷淡。
  没有拒绝我......
  反而一直为我着想......
  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？......
  「第三个秘密。」说到这里，樱贺驀然勾起一抹邪笑。本来还在感到忧愁的黑川不得不挑眉警惕。「你昨晚问了，我们是不是恋人。」
  然后男人便没再说下去。
  两人默言安静。
  房里依稀传来楼下街道的声音。
  还有一人紧张但不易察觉的呼吸声。
  「......」黑川焦躁地等待。但觉得樱贺此刻的停顿太该死。
  樱贺先生绝.对是故意！
  黑川心里咒骂不断，却是万分不愿意把自己的难耐掛在脸上。
  「......嗯？」他故作不在乎，终于忍不住续道，「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......」
  「嘿嘿。」看着面前的男人可爱地逞强，樱贺溺爱地勾笑。「虽然我一直觉得这个答案应该蛮明显，不过看来对雅也来说，也许是个秘密。」
  「......欸？」答案很明显......吗？
  「雅也。我们做过多少次了？」
  「啥？！......」突然被人问起，黑川怎能回应？！「嗯......3？......4﹑5次......？」
  「更多吧？」
  「......有吗？」说实在的，感觉的确是更多。
  「我们做过8次-」
  「8-？！......」
  「-之间除了雅也，我没有跟别人做过。所以可以说你是我唯一的对象。我对你很照顾。也让你自由出入我的公寓。知道你被人勒索，我大费周章地把人查出来。我为你做的这些，你说是为什么？」
  「......啥......」不是因为樱贺先生单纯地喜欢多管间事么？......
  「嘿。雅也。」老闆握住男人的手举到唇边，扬起的笑容邪气满满。「如果你可以把答案说出来，那这一题作废。你可以换多一个关于佐久老师的秘密啊？」
  「什-？！」手背驀地被男人舔玩，黑川悸热的脸颊快要把理智蒸腾四散。「我......」
  「怎了？」
  「我！......」
  「不知道的话，我得告诉你囉？」
  「嗯唔！......」
  「嘿嘿。我说了？」
  「我......！」
  「是因为我-」
  「啊啊啊干！我说了我说了！......」被樱贺舔弄的手，刚好可以捂住对方的嘴巴不给他说下去。
  樱贺在男人的手掌之下，得意地扬笑。
  「我说了......」黑川顿了顿，又想。「还是可以不说吗？......我已经清楚明白樱贺先生的意思......」他低头撇脸，完全就是害羞地不敢与樱贺对望。
  「哦哦？」老闆不再舔舐调戏。他把男人的手轻轻搁在自己的大腿上。「你不说清楚，就不算啊？」
  「我！......」
  「你想怎样说都可以。意思差不多都行啊？」
  「......」黑川无从抵抗。他颓然放弃，羞怯笑道，「就是......我们是......是恋......」却是，他的脸容倏地变得忧沉，仿佛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。「......呵呵。」黑川忽然冷笑，语调灰鬱地道，「我们是......老哥不接受的关係。」
  「嗯？」这答案让樱贺意想不到。
  「呵。」黑川指着红肿的脸庞苦笑，「樱贺先生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受伤了？这是我老哥打的啊。」
  「......学长？」
  「他一拳打下来，要我跟我的同性恋人分手。」
  「......」
  「然后我说......"为什么呀？老哥你不就是第一个抱我的男人"？......呵呵。我这样说了......」
  樱贺默言倾听。他悄悄坐到黑川背后，把男人搂进怀里。
  「当时老哥的样子懵了。很明显受伤了......呵呵。」黑川的嗓音渐渐颤动。「老哥他说......他不反对同性恋。可是因为我是他弟弟，他就不同意......樱贺先生，你说这是不是反了？不是应该因为我是他弟弟，我是他的家人，所以他才要更加支持我吗？......老哥他为什么会这样？！......」
  膝上的毯子点满泪印。
  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，黑川已然泣不成声。
  「我一直以为......老哥一定会支持我......一定会......！」
  对于哥哥的迁怒，黑川感到疑惑不解。
  对于哥哥的反对，黑川觉得被背叛。
  「他是我好重要的家人！......我真的希望他不要否定我......！」
  为什么？......
  为什么？！
  对于哥哥，黑川只有失望。
  「樱贺......！」在那男人的怀中，黑川捲抱一团，终于崩溃痛哭。「我现在只有你了！......」他激动告诉，身体不能自控地颤抖。「我不是故意伤害哥哥！......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说话！......」眼泪不断，黑川平生第一次哭得如此痛心。「要是他不原谅我怎么办？！......我不想没了这个哥哥！......」
  「嘘......」樱贺轻吻怀中人的耳背。他首次说话，「没事。我在。」
  樱贺亲吻不断。
  这是他能够给予的最好安慰。
  「呜呜！......啊咳咳！......」黑川哭得呛鼻，任由身后的男人在耳后﹑颈间﹑脸上肆吻。「呜呜！......樱贺......！」
  「没事。」男人轻轻亲印那擦伤了的嘴角。「我在。」再亲吻。「没事。」
  樱贺试探地含下男人的唇瓣，寻求进入的允许。「雅也......」
  「呜......」神智憔悴之间，黑川自觉地张开了嘴巴。对方的舌头鑽进，黑川绝望地缠上。「嗯唔......」仿佛口中的软舌是唯一的救赎，黑川紧扣不放。「嗯唔！......」接吻的举动堵住了哭泣的声音。「唔......」男人的吻温柔怜爱，要比一切的言语更能安抚。「啊哈......」偷气呼吸之间，黑川释出呻吟。「唔呼......」他的眼泪已然停下。凌乱的心绪也总算平復过来。「樱贺......」
  「呼......」他与他额头相印，鼻尖相抵。樱贺姆指徐徐擦抚黑川的眼睛，「嘿。昨天只是下面肿。今天嘴巴眼睛都肿囉？」
  「噗嘖......」黑川冷静下来，终于听到他的笑声。「樱贺......」
  「嗯？」
  怀里的男人已然闔上眼睛，他的呼吸渐渐回復平静。
  「樱贺......」黑川红肿的嘴角，扬起一抹疲累的笑容。「谢谢你......」
  「嘿。不是说过叫你不必跟我客气？」
  「呵呵......」黑川双手覆上搂住自己的手臂，「所以我们......是恋人囉......？」
  「嘿嘿。」对于黑川跳脱的思维，樱贺不禁吐笑。他轻吻男人的泪痣，柔声低语告诉，「当然。」
  「呼......」黑川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，「太好了......」
  天边渐现晨曦。
  从浴室出来的樱贺只有腰际围住浴巾。他拿着掛在肩上的毛巾擦乾湿漉的头发。
  现在的他才刚准备好去睡觉。
  床上的那个男人已然被一丝不掛。
  毕竟是一起睡，当然是裸睡最好。
  樱贺正要关掉屋里各处的电灯，驀地传来手机震动的声响。他皱眉奇怪。
  随着声音寻找，最后在沙发上黑川的衣服里发现了对方的手机。
  上面显示的来电是：老哥。
  「......」手里的电话仍然震动，樱贺犹豫了一会儿才接听。「学长。」
  对方听出人不是弟弟，也愕然片刻才回应，「......骏？」
  「是的。」
  「雅也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？」
  樱贺今晚看过了哭泣的黑川，此刻又听到黑木的语气。
  他考虑一阵子，决定：「学长。你天亮之后有空出来见个面吗？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当面谈谈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