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5、他的到来

  今天天气温度适宜，不冷不热，碧绿的湖水被风吹得荡起涟漪。
  沉萤气色很好，踩在柔软的草坪上，碎发在额前轻轻摇曳，明眸清澈动人，沉慕年走在她身后，回答她问的每一个有关这里的问题。
  每当她转过身来望着他，沉慕年就会不自觉心跳加速，迎面吹来的风有些许凉意，他却全身温暖着，像置身暖烘烘的炉火旁。
  大致逛完度假村后，两个人坐观光车回到住所。
  沉慕年说自己是来出差的，其实也跟度假差不多，除了去见这里的负责人，查看账本，其他时间都在沉萤身边。
  第二天，两个人上午一起去钓鱼，下午又去划船游湖，一整天下来，沉萤还有点意犹未尽。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，她和沉慕年商量好明天去果园摘枇杷。
  晚饭过后，沉萤坐在院落的秋千椅上，心情悠闲地看天空。她来这里只顾着玩，都没心思做作业，看来回去之后要恶补了。
  沉慕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，把一杯鲜榨果汁递给她，在她旁边坐下。
  沉萤捧着杯子喝一口果汁，感叹道：“要不是还要回去上学，我都不想离开这里了。”
  沉慕年唇角勾起清浅的笑：“想来的话随时可以来，和我说一声就行。”
  他眉眼深邃，眸里带着浅浅的笑意。
  “不过多来几次你就会腻了。”
  “之后就算我求你一起过来，你肯定会摇头说不。”
  “哥。”沉萤突然喊他。
  她语气郑重，沉慕年不由得一怔，望着她：“怎么？”
  沉萤斜靠在椅背上，问：“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消失……”
  沉慕年心头一颤，眉头皱起：“什么消失？”
  转瞬之间，他就听出了沉萤话里的道别意味，他眉眼倏然冷峻，猛地抓住她的手：“你要去哪儿？”
  果汁在杯子里剧烈晃了晃，沉萤脑袋清醒几分，她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。
  她今天太开心了，以至于有点害怕有天突然离开，所以没有多想就说这样的话。
  她怔了怔，很快调整神情，两眼一弯：“我随便问的，哥。”
  “假设，如果，我是说。”
  “我哪里都不会去，我还要上学呢。”
  她脸上的惘然已经消失，沉慕年盯着她看了半晌，才松开她的手，身体转了过去，一言不发，显然还在为她刚才说的话生气。
  沉萤意识到自己闯了祸，默不作声了，只不时观察他的神色。
  沉慕年最终还是妥协，叹了口气，站起身说：“早点休息。”
  “嗯！”沉萤回。
  她轻轻呼出一口气，仰头靠在椅背上，心里还有点后悔。
  -
  度假村的果园里枇杷正好成熟，第二天沉慕年陪着她进去，一排排的枇杷树高度不高，很容易够到。
  沉慕年提着采摘篮跟在她身后，沉萤对他笑笑，他也浅笑一下回应。
  早上的时候，沉萤看出他已经消气了，心情也跟着好起来。
  她拿着剪刀摘枇杷，只挑大的好看的，不一会儿篮子就装满了底。她剥了一个尝了下，很甜，于是也给沉慕年剥，两人之间气氛格外和谐惬意。
  篮子装了一半，沉慕年就放到地上，用手去接她摘下来的一串串枇杷。
  果园很大，不过视野开阔，头顶的阳光和煦并不刺眼。他们站着的路尽头，一个人缓慢走来。
  那人身形颀长，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运动服，看起来还算悠闲，只是被阳光晒着，脸上表情有点烦躁，一只手挡在眼睛上，视线往这边看。
  沉萤余光看到有人过来，转过头去看。
  看清那人的模样，沉慕年表情有一瞬间僵滞，他侧头看去，沉萤微眯了下眼，紧接着眼里陡然亮了一亮。
  沉嘉然实习的项目紧急，他紧赶慢赶，在上午做完一部分，能稍微喘口气休息两天。
  知道他们来了这个度假村，他换了身衣服就赶了过来，除了手机和车钥匙，什么也没带。
  开了一路的车他也不嫌累，进来后从负责人那里得知他们在果园，就循着路标找了过来。
  现在看到沉萤远远地看着他，他突然后悔这几天和她冷战了。
  他心里不痛快，反复折磨自己，但是说到底还不是他先去欺负迟骁……大不了他之后无视他就好了。
  他缓步走了过来，隔着段距离，蹙着眉问：“你们还要摘多久？”
  虽然问的是“你们”，眼睛却直直望着沉萤。
  从沉慕年的角度，正好能看清沉萤眼里的神采，沉嘉然一来，她眉梢都漾开了笑意，情绪愉悦了不知多少。
  沉慕年脸色隐含冷淡，忍不住想：如果不是他还在这里，她恐怕就要跑过去抱住沉嘉然。
  她问道：“还有一会儿，你要一起吗？”
  沉嘉然下意识说：“我不摘。”随即又转换语气说，“在哪里拿工具？”
  他问完也没在意沉萤会不会回答他，转头往自己来的方向看，沉萤却等不及一样，把剪刀放进篮子里，对沉慕年说：“哥，我跟嘉然过去一趟。”
  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，沉慕年只能看着她，微微点头回应。
  沉萤跟上沉嘉然，和他并肩走到一起：“你什么时候到的？”
  “……好一会儿了。”
  沉慕年站在原地，看着两个人背影，忽然觉得这阳光异常刺眼，眼底浮起一抹难以忽视的晦暗。